引言

引言

人若賺得全世界，賠上自己的生命（或作「靈魂」），

有什麼益處呢？

人還能拿什麼換生命呢？

馬太福音十六章26

（編註：這節經文提及「生命」，原文可以解釋成「靈魂」：人內在生命的中樞，能超越塵世的部分）

這本書談的是靈魂──你的靈魂，我的靈魂，我們這些領袖的靈魂。

我所說的「靈魂」，可不是某種定義不清、形狀不定、輪廓不明的東西。我所說的，是你身上再真實不過的一部分，是你的核心本質。上帝在創造你的形體之先，就已經認識你的靈魂了；即使你的肉體回歸塵土，你的這部分依然存在。這就是「你」，超越你所扮演的任何角色、執行的任何工作，超越任何似乎足以定義你是誰的人際關係，也超越你的任何功名或汙名。你的這部分渴望著得到更多的上帝，比你現在擁有的還要多。也許就在此時此刻，你的這部分已經意識到：在事奉上帝的種種生活挑戰之中，你「少了」上帝。

耶穌說過，人有可能賺得全世界，卻賠上了自己的靈魂（聖經原文）。假使今天祂走向我們這群基督徒領袖，說不定祂會指出：人有可能賺得全世界的事工成就，卻在當中賠上了自己的靈魂。說不定祂會提醒我們：人有可能尋尋覓覓，找回了靈魂，卻又再次弄丟了。

假使今天耶穌對我們說話，說不定祂會指出：當領袖失去了靈魂，他們領導的教會與機構也會失去靈魂。華盛頓特區「救主教會」（Church of the Saviour）的創辦人戈登‧寇斯比（Gordon Cosby）說過：「一間教會或機構的靈魂，是很容易流掉的。」他指出：「這樣的地方，可能你一走進去，就發現聖靈已經離開、榮耀已然消失……一間地方堂會失去靈魂的時候，就會淪於平庸，沒有能力給予生命。一般人甚至不知道一間教會何時開始失去靈魂，要有非凡的深刻智慧，才看得出來，等我們看出來的時候，找回失落靈魂的代價已經高到難以言喻了。」

失去靈魂，有一點像是弄丟了信用卡。你以為卡片就在皮夾裡，所以根本不會多想；直到有一天，你伸手掏皮夾，卻發現找不到卡。意識到卡片不見的那一刻，你才開始東翻西找，努力回想上次用卡是什麼時候，或者至少你確定卡片還在是什麼時候。無論此刻生活中還有哪些大事小事，你都會停下來，先找到信用卡再說，不然可能蒙受極大損失。呵，但願我們意識到自己丟失了靈魂時，也有同樣的迫切感！

我們對領袖職分最大的貢獻

我一生都在擔任領袖的角色。從在小教會裡當平信徒領袖，到大教會擔任牧職，再到現在的職責──非營利事工機構的共同創辦人及總裁，什麼都做過。我知道在別人的領導之下服事是怎麼一回事，也知道當那個「責無旁貸」的人、為了實現上帝託付的願景而背負重擔，是什麼滋味。除了個人經驗之外，多年來，我也在退修會或個別場所，為領袖個人或領導團體提供靈性指導，傾聽他們的靈魂吶喊，與我自己的靈魂吶喊如此相似。這些吶喊令人心碎，卻又一致無二：領袖的生命一定不只這樣，不只是我們當中許多人經歷過的那樣。

每當傾聽我自己的生命、傾聽他人的生命時，我愈來愈堅定地相信，我們尋找的那個「不只這樣」，就是我們的靈魂在上帝面前轉化。我們自己想要做到，也希望我們領導的人能做到這件事。這就是本書的主題：在領導中與上帝同在。私下獨處時遇見上帝，與在公共場域中作領袖的呼召，兩者之間的關係，值得探索。獨處與屬靈的追求，對一位領袖的生命會產生什麼影響？──欸你認真的嗎？只有那些不必忙東忙西的人，才享受得起這份奢侈吧？操練獨處，是少數神祕主義者的事情吧？獨處對於屬靈領導力真的那麼重要嗎？A型人格什麼的，豈不更加實用？

話雖如此，本書並不是要回答領導力的問題，因為坦白說，這些日子以來，我發現的問題比找到的答案還多。有位先生說過：「以前我沒小孩，只有六套育兒理論；現在我有六個小孩，半套理論都沒有！」總之，當我在別人的領域裡做事，我總是有很多的理論，而且老實說，也有很多的批評。如今，我為一間機構負起全責，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，我的理論愈來愈少、問題愈來愈多，也愈來愈敬佩那些一心帶領眾人邁向願景的領袖。我發現，從無到有，比想像的困難多了。你總是會遇到從未設想過的狀況，界線更難拿捏、議題更加模糊、人心更難測透，你個人的弱點被放得更大，你從不曉得這些缺點在別人眼中變得多明顯、留下多深的印象。

不過，我的確知道，想要在種種領導挑戰中，繼續走在屬靈道路上的領袖，該問哪些問題才最能受益。我也知道，日復一日抱著這些問題與上帝同行、等候上帝攪動我的內在、挪去某些東西，同時仍在公共領域中作領袖，是什麼樣的滋味。我知道，當我們裡面的一切都只想要奮起行動──做什麼都好！──就是不想停留在上帝面前，此時，擁有一位屬靈嚮導或同伴，是何等的重要。這就是我一直在走的路：把轉化中的柔和靈魂帶回領導群倫的競技場，同時尋求發自靈魂的領導，並面對其中蘊含的所有風險。

邀請領袖進入靈性轉化

本書是一個邀請，邀請你深入靈性轉化的過程，成為你的領導力來源，讓我們有機會在靈魂和領導力之間鍛造出一種連結，而不是感受到這兩個生命場域各行其是。

靈性轉化是一個過程，在這過程中，為了讓上帝得榮耀、為了讓我們得著豐盛的生命，也為了他人的緣故，基督成形在我們心裡。聖經用了一些隱喻來說明這個轉化的過程（加拉太書四章19節說「成形」，指出有如胎兒在母親子宮內成形；羅馬書十二章2節說「變化」 [原文意為「形體轉化」] ，暗指彷彿毛蟲蛻變成蝴蝶），在在都說明，這是一個生命的過程，絕不只是行為扭轉，而是在我們全人的最核心之處，塑造出深層的基本改變。轉化的過程中，上帝的靈感動我們，本來的行為動機是恐懼和自保，如今轉變成信任並全然降服於上帝；本來是自私自大，如今轉變成自由獻上最真實的自己當作活祭；本來是自我膨脹，急著控制生活裡的各種成果，如今轉變成有能力放下自己，相信上帝的旨意，雖然這樣做在世人看來往往是愚拙的。這樣的改變，是我們最需要的，也是我們身邊的人最需要的，但我們靠一己之力絕對辦不到。

除非我們受到誘惑，把這過程視為某種用榮耀包裝的「心靈成長」專案，或是行動主義者的大舞台，不然，我們務必要接受：靈性轉化的過程充滿了奧祕，不是人類能力範圍內的現象，只可能藉由神聖的介入去領會、去經歷。啟動、引導這個過程，然後使之開花結果的，是上帝。靈魂興盛的領袖，因為有此領會，懂得適時地降卑、放鬆，不必把改變自己和改變別人的重責大任全扛在肩上。靈魂興盛的領袖，會忠於他唯一能做的事──在我們最需要上帝的地方，創造出各種條件，讓我們預備好與上帝相遇。無論情況變得多麼艱難，都在事奉的熬煉中持續尋求上帝。

靈裡的操練

身為靈性導師（spiritual director)，我寫這本書的主要目的就是引導你，在你領導的時候、在你最需要的地方，與上帝相遇。故此，每一章最後都有「操練」單元，目的是要引導你開始經歷上帝，假使我是在靈性指導課程或退修會中當面引導你，用的也是差不多一樣的方式。

這些操練會幫助你進入獨處的狀態，然後與上帝相交。第一步就是安靜下來──這可不是小事！──還要注意你呼吸的節奏。這是一種非常簡單的方式，可以平靜我們靈魂中的混亂、傾聽上帝的靈。聖經將上帝的靈描繪成「風」（pneuma），意即上帝的氣息。上帝的靈比我們自己的氣息還更貼近我們。

當你在上帝的同在中漸漸安靜下來，就可使用每章最後那些寫成詩句的引導式默想禱詞，禱告並且與上帝坦誠交通的機會就打開了 。這些禱詞幫助你說出你需要對上帝說的話，讓你停留在可以專心聆聽上帝的所在，聆聽祂要對你說的話。

我們這些作領袖的，很多人都不習慣這種比較靜態的方式。有些人直接斥之為太過「軟趴趴」，或是認為這種做法本質上就與充滿行動的領袖生活相悖。然而真相是，我們這些領袖大多已經獲取了許多知識與訣竅，也達成了許多成就，可是我們心裡知道，就是少了什麼。我們急著找回親近上帝的管道，好餵養我們的靈魂。我們渴望從上帝那裡得到隻字片語，是上帝單單對著我們的心說的，而不是說來給大眾消費的。本書的「操練」單元，就是專門設計來協助你做到這一點，幫助你進入靈魂所渴求的相交。

當你讀到每一章最後的操練單元，請想像此刻你正在參加一個退修會，已經領受了教導，正準備花時間與上帝相處，要為你自己做一些新嘗試。這種時候，我們總是會說：「光說不練沒有用。我們需要操練，我們需要找到門道。」

在上帝的故事中找到自己

我常常借助摩西的生平，一窺領導力的不同層面，從中學習尋求上帝，讓上帝來堅固我們，以「由『靈』出發的領導力」來領導其他人。我發現摩西的故事完整地描繪出何謂領導，而且毫不避諱地說出領袖會經歷到的種種挑戰。 這是每位領袖必須踏上的旅程，並非「擅長默想的牧者」或神祕主義作家的專利。領袖們有任務要達成、有目的地要抵達、有人群要領導。這是我們所有人都要走的旅程。

更重要的是，我再三咀嚼摩西的故事，因為我曾經差一點就放棄事奉與領袖職分，卻在摩西的生平裡找到我自己在聖經故事中的位置。那段黑暗的日子，摩西教會我如何禱告、如何持守忠心、如何等候、如何領導，以及如何在適當的時候放手。若無摩西的典範，我大概不會仍然留在我現在的位子上、做我現在做的事。

話雖如此，有時候我們也需要新約聖經的觀點以及基督的生平，賦予我們更完整的格局，因為我們是人，也是領袖，我們的生命核心就是盡我們所知、盡我們所能地跟隨基督。所以有時候我也需要提到新約聖經裡的教導與榜樣，但我會儘量整合，以免打斷我們咀嚼摩西故事時的流暢節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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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的，我寫這本書只有一個目的，就是引導你遇見上帝，成為你領袖靈魂的力量泉源，用在你最需要的地方。的確，我們對領袖職分最大的貢獻，就是擺上經過轉化的自己。這就是我委身走上的道路，無論有時候腳步多麼蹣跚，現在你也受邀走上這條路。如果「盡心、盡性、盡意、盡力愛主你的上帝」就是你渴望踏上的旅程……如果你願意讓自己在旅程中轉化……如果你有意在自己的轉化旅程與領導力之間鍛造出一種連結……那麼，我們一起踏上這條路吧，看看上帝要引領我們走向何方。

真理的上帝呀，真理會掃去所有的虛謊，

恩典的上帝呀，恩典會消滅所有的藉口，

請祢來尋找我們，

　因為在變來換去的偽裝中、

　　在喋喋不休的虛言空談中，

　　　我們已經把自己弄丟了。

請祢的靈滿有恩慈地運行

　重新塑造我們

　　脫離生命中的混亂。

我們浪擲了

　年歲、

　　愛、

　　　恩賜、

　　　　機會……

上帝，我們祈求改變，

　不是出於自己的絕望，

　　而是為著祢的愛，

　　　也為著我們渴望成為的那個自己，

　　　　以免平白虛度此生。

願祢的慈愛運行在我們裡面，現在就貫穿我們……

阿們。

──泰德‧羅德，《我口訴我心》